審判之秤！沙漠人也能分清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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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之秤！沙漠人也能分清好壞
在黃國首批船只到達另一個時空稱之為阿聯酋的小地方之後十餘日, 胡輕侯帶著龐大的後續船隊到達了這片沙漠之地。
覃文靜對胡輕侯“禦駕親征”毫不意外，仔細稟告了當地的情況。
這地方也沒有什麽名字，當地白袍人都以部落為名，全然沒想過要給沙漠取個地名。
覃文靜原本想要以附近的白袍人部落名命名當地, 可惜附近的部落的名字實在是拗口, 她怎麽發音都發不出來, 一怒之下索性將這片地方命名為“西早”。
這“西早”附近的白袍人部落的人數大約有兩三千人, 更遠處似乎還有其餘白袍人部落。
但語言不通之下，覃文靜只能從這些白袍人騎馬趕來的方向, 以及詭異地註視黃國人的目光中判斷對方屬於新的部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
她有些安慰又有些蕭瑟：“好消息是第一日一口氣擊殺了數百人好像嚇住了所有的白袍人，沒人敢再來招惹我們, 這十日來只有一些看熱鬧的零星人員。”
“壞消息是這地方真的沒有任何價值。”
覃文靜誠懇極了，這裏不是沙子就是沙子, 黃國跑大老遠來搶沙子？真不明白老大要幹什麽。
胡輕侯瞅瞅覃文靜, 認真道：“本座如果告訴你，這塊地方兩千年後寸土寸金，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土地, 你信嗎？”
覃文靜堅定極了：“不信！”
不屑地對小輕渝和小水胡道：“你們千萬不要學胡老大，天天騙人，現在白癡都不信她的話。”
小輕渝和小水胡傷心地看姐姐，扯她的衣角垂淚欲滴：“最笨的文靜姐姐都不信你了，你還能騙誰？”
覃文靜怒視小輕渝和小水胡, 為什麽她最笨了？誹謗！誣陷！
胡輕侯任由三人胡鬧，環顧四周, 目光所及之處真是唯有沙子和大海，完全看不到一絲綠色。
她笑了笑, 若是單純為了一兩千年後的華夏子孫後代搶占石油，她完全不需要在華夏人口最稀缺的時代就早早搶占阿拉伯半島。
阿拉伯人的崛起至少還有幾百年呢，只要再等四五十年，華夏的人口就會翻幾倍，有的是足夠的人口和時間占領這裏。
胡輕侯轉頭對覃文靜道：“本朝處處缺人手，本座沒有辦法給你安排太多的士卒，你只有五百個士卒，三年內本座頂多給你安排到兩千人。”
“但是本座不需要你主動進攻任何一個白袍人部落，也不需要你搶奪可以耕種的珍貴土地。”
“你們所需要的糧食都會由本朝供給。”
“本座這次給你帶了足夠一萬人食用一年的糧食。”
胡輕侯和覃文靜一齊轉頭看碼頭，一個個黃國士卒正在忙碌地搬運糧食和武器。
胡輕侯繼續道：“這裏極度缺乏水源，不是本座理想中的落腳點。”
“本座理想中的落腳點其實在波斯灣的北部頂端，那裏有一個小國查拉塞尼。”
“謠傳前銅馬朝竟然有官員到過那裏。”
覃文靜點頭，她有聽說過，似乎銅馬朝有個叫甘英的官員到過查拉塞尼，但不知真假。
胡輕侯道：“只是此刻查拉塞尼正在羅馬帝國和安息帝國的虎視眈眈之下，黃朝奪取查拉塞尼會引起兩大帝國的敵對，不利於本座的戰略計劃。”
“待過上幾年，本座還是要打查拉塞尼的主意的。”
查拉塞尼在底格裏斯河與幼發拉底河的盡頭，占領查拉塞尼就能逆流而上奪取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胡輕侯輕輕嘆息，終究是人口不足啊。
她認真地道：“本座奪取西早，是為了以百年為規劃，無聲無息奪取整個阿拉伯大陸。”
……
幾個部落小孩子追逐打鬧，路過一個帳篷的時候，隱約可以聽到婦人的哭泣聲。
幾個小孩子急忙止住了嬉笑，飛快跑遠。
一個年齡略大的孩子努力板著臉，學大人的模樣，道：“本部落折損了數百個勇士，實力大損，只怕會有其他部落的人前來搶奪我們的財富和女人。”
一群小孩子裝模作樣地點頭：“不錯，本部落正在遭遇巨大的危機。”
一群孩子其實誰都不懂t這些言語真正的含義，只是最近時日一直聽部落中的人這麽說著。
看著父母和部落中的其餘人個個神情嚴肅，這些孩子情不自禁地學會了這些言語。
一個孩子惡狠狠地道：“都怪那些乘船來的魔鬼！”
一群孩子一齊點頭，用各種言語咒罵著“乘船來的魔鬼”。
一個孩子罵了片刻，興奮地道：“我們去看那些魔鬼！”
另一個孩子反對道：“酋長說了，不許接近那些魔鬼。”
其餘孩子卻興奮地道：“我們就去看看！”
部落中人個個說那些魔鬼會魔法，部落的勇士都是死於魔法的，但是他們沒有見過啊，真想看看。
幾個孩子悄悄地出了營地，直奔數裏外的“魔鬼營地”。
……
胡輕侯看到遠處的沙堆之後有幾個孩子悄悄地趴著張望，笑道：“都睜大眼睛看本座表演。”
她笑瞇瞇地用力向幾個部落孩子招手：“過來，過來。”
幾個部落孩子尖叫著慌忙跑開幾步，見胡輕侯沒有追趕，臉上也笑瞇瞇地，驚魂稍定，又慢慢向黃國營地靠近。
胡輕侯努力保持臉上溫和善良仁慈的笑容，用這輩子最柔和的聲音道：“過來，我們都是好人。”
幾個部落孩子完全聽不懂胡輕侯的言語，小心翼翼靠近。
胡輕侯瞅瞅距離自己十幾步就停下腳步，絕對不肯再靠近的孩子們，淡定道：“翻譯，跟他們說，我們是好人。”
翻譯急忙道：“我們是好人。”
幾個部落孩子走近了一步，然後不論翻譯怎麽說，再也不肯靠近。
胡輕侯取了幾個野菜饅頭，隨手拋給那幾個部落孩子。
幾個部落孩子手忙腳亂地接住，有孩子立刻又扔到了地上，叫道：“魔鬼的東西，不能碰！”
一個小女孩子看著野菜饅頭，猶豫極了，怎麽都不肯扔掉。
其餘部落孩子搶過那小女孩子手裏的野菜饅頭，用力扔到了地上，叫道：“不能碰魔鬼的東西！”
那小女孩子扯起嘴角想哭：“那是吃的……”
其餘部落孩子奮力將她推倒：“不能碰魔鬼的東西！”
一個部落孩子猛然怪叫道：“魔鬼來了！”
幾個孩子拋下被推倒的小女孩子轉身就逃。
胡輕侯輕輕扶起那小女孩子，拍掉她身上的沙子，仔細檢查，沒看見有傷，這才笑道：“乖，不哭。”
那小女孩子面對“乘船來的魔鬼”，早已嚇呆了，忘記了哭泣。
胡輕侯取了一塊肉脯，輕輕塞到了那小女孩子的嘴裏。
那小女孩子驚恐地感受著嘴裏的肉脯，嘴卻情不自禁地開始咀嚼。
胡輕侯撿起地上的野菜饅頭，吹掉沙子，又取了一些野菜饅頭，盡數放在了那小女孩子的懷裏，道：“小心些，回家吧。
小女孩子緊緊抱著野菜饅頭，飛快地向部落跑去。
才跑了一半路，就看到幾十騎匆匆趕來，有人在馬背上大叫：“看到她了，她沒事！”
幾十騎圍住了不明所以的小女孩子，好幾個人跳下馬仔細檢查，沒發現小女孩子有什麽異樣。
這才有人問小女孩子，道：“那些魔鬼對你做了什麽？”
小女孩子緊緊地抱著野菜饅頭，用力搖頭。
……
部落中很快傳開了，那些乘船來的魔鬼給了部落的某個孩子一大堆食物。
有的人堅決主張把這些食物盡數燒了，誰知道能夠召喚火球的魔鬼的食物是不是有什麽咒語，吃了就會變成魔鬼的仆從。
更有人主張將那小女孩子，以及其餘幾個去魔鬼營地的孩子盡數燒死了，被魔鬼接觸過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已經傳染了魔鬼的魔法？
部落酋長盯著地上的那一堆野菜饅頭出神。
他慢慢地向一個野菜饅頭伸出手，在所有人的驚愕中咬了一口野菜饅頭，慢慢地咀嚼。
部落中所有人驚愕地看著酋長，好些人尖叫退後，好些人握緊了刀劍。
酋長慢慢地吃完了野菜饅頭，環顧四周的緊張地眾人，道：“我們部落失去了兩百五十一個勇士。”
“我們部落現在是附近最弱的部落了。”
“我們沒有資格無視魔鬼的善意。”
部落中好些人細細品味著酋長的言語，有的人悲憤又無奈，有的人眼中滿是淚水。
第二天，幾個部落小孩子又到了黃國營地。
胡輕侯大大松了口氣，又一次擠出最善良溫和地笑容，對幾個部落小孩子道：“我們黃國人有句諺語，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仁慈善良。”
一群黃國人死死地盯著胡輕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這樣解釋的？文盲！
胡輕侯淡定揮手：“翻譯！”
翻譯賣力幹活。
幾個部落小孩子吃著野菜饅頭，好奇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繼續仁慈的微笑，這輩子都沒有這麽仁慈的笑過。
小輕渝扯著小水胡退後十幾步：“從沒有見過姐姐這樣的笑容，好可怕！”
小水胡用力點頭：“姐姐一定要砍人了！”
胡輕侯仁慈的微笑轉頭看小輕渝和小水胡：“我第一個就砍死了你們！”
……
一群部落人仔細問幾個小孩子：“魔鬼與你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幾個小孩子老老實實覆述所有言行。
一群部落人沒感覺有什麽魔鬼的魔法，反而點頭：“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很有道理啊。”
好些部落人松了口氣，能夠說出這些話的魔鬼應該不是太邪惡。
……
數日後，幾十個部落人小心翼翼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嚴肅地道：“我們黃國人有句諺語，有朋友從遠方來，難道不開心嗎？”
“來人，上吃的！”
她微笑著問一群部落人，道：“你們誰會說黃國話？若是會說，我可以給更多的野菜饅頭。”
一群部落人一齊對翻譯搖頭，別說黃國話了，哪怕百乘話都不懂。
胡輕侯仁慈善良柔和地笑了：“沒關系，我們可以教你們黃國話，只要學會了，就有吃的。”
一群部落人聽著翻譯，互相看了一眼，無所謂地點頭，多學幾句外語又不會死。
胡輕侯微笑道：“那個誰誰誰，該你了！”
王朗急忙走上前，微笑著開始教部落人漢語，心中對自己道：“原來如此。”
胡輕侯看著一群部落人結結巴巴學漢語，叮囑覃文靜道：“給部落人好處能夠讓他們更快的接受我們，但是，光給好處是不能夠真正立足的。”
“本朝不是無原則給與好處的白癡，這些人只要敢冒犯本朝，一律殺了。”
“雷霆雨露，才是正道。”
覃文靜用力點頭，心中從來沒有用食物或者寬容的手段懷柔野蠻人的心思，如同對待摩羯陀人和百乘人一般，殺得他們都服氣了，豈不是最簡單？
真不明白胡老大到底看中了這片地方或者這些白袍人什麽。
胡輕侯看穿了覃文靜的心思，道：“世界太大了，殺光所有人得到空地毫無意義，誰給我們種地，誰給我們種棉花？誰給我們打仗？”
“吸收蠻夷，以夷制夷，才是本朝的王道。”
……
幾十裏外的一個白袍部落。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人人神情慎重。
一個白袍人道：“聽說那些乘船來的魔鬼在分食物。”
一群白袍人緩緩點頭，別看沙漠中時常個把月看不到一個人，但是消息地傳播快如閃電。
另一個白袍人道：“魔鬼究竟想要做什麽，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保持警惕。”
按理自然是要消滅魔鬼的，誰願意家園附近有個眾所周知的魔鬼存在？
但是只要見過地上幾百個勇士連人帶馬被燒成灰，被砸成碎末，哪怕沒有親眼看到魔鬼使用魔法，心中依然會堅信魔鬼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在魔鬼進一步行為之前，大家保持克制，互不幹涉，這才是生存之道。
一群白袍人點頭，誰願意與魔鬼打交道，互相保持距離才好。
一個白袍人卻慢慢地道：“若是我們去見魔鬼，魔鬼也會給我們食物嗎？”
一群白袍人沈默了。
那白袍人看著四周沈默的同伴，繼續問道：“願意與陌生人分享食物的人是魔鬼嗎？”
一群白袍人更加沈默了。
沙漠中再也沒有比水和食物珍貴的東西了，這草都不長的沙漠中與人分享食物是高貴到了天上的美好品德。
……
海邊。
胡輕侯輕輕抓起一把沙土，不用檢查這就知道眼前這片t在沙漠中稀缺的土地全部都是鹽堿地，不然白袍人們沒道理不在這裏種植莊稼。
胡輕侯看著大片的鹽堿地，道：“來人，在這裏建造水稻田。”
她從斯裏蘭卡得到了一些能夠在鹽堿地生長的水稻，但是產量奇差無比，也就能夠畝產幾十斤，算上播種，當真是花費巨大，所得幾乎是零。
“朕不需要這些耐鹽堿的水稻能夠產出多少。”
“這些水稻的產出一粒米都不許用來食用。”
胡輕侯盯著覃文靜，嚴肅無比，道：“你每年挑選長得最好的稻種，然後再次播種。若是運氣好，幾十代之後就會挑選出耐鹽堿的，產量能夠百十斤的超級水稻。”
胡輕侯完全不敢奢望自己比中科院的農業專家更懂培育和挑選“海稻”，她只能用最原始，最物競天擇的方式選種子。
不求有幾百斤上千斤的產量，只求產出高於投入，每年有那麽百十斤收成就好。
這幾乎無邊無際的海邊鹽堿地就會成為糧食的來源。
胡輕侯盯著大海，道：“若是運氣好，這鹽堿地成為水稻田後，地裏的鹽分會被海水稀釋而出，地裏的鹽分會降低到某個水平。”
她依稀記得在另一個時空中大規模治理鹽堿地就是靠海水稀釋，好像土地中的鹽分高於海水，會融在海水中，然後隨著稻田換水而降低鹽分。
但有沒有記錯？或者遺漏了其他更重要的核心？
胡輕侯完全沒有把握，只能是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進行偉大的實驗。
她苦笑著：“沒想到胡某真的是一個偉大的農業家啊。”
提前兩千年進行“海裏種稻”和“鹽堿地治理”實驗啊，哪怕是純粹亂來，也足夠為格物道開辟新的道路了。
覃文靜認真地道：“陛下著《格物道》，史稱‘胡子’，研究治理鹽堿地，研究海裏種稻子，難道不是‘胡子’應該做的嗎？”
胡輕侯大笑。
小水胡悄悄扯覃文靜的衣角：“想不到文靜姐姐這麽會拍馬屁。”
覃文靜得意了，45°看天空：“不會拍馬屁的奸臣不是一個好武將。”
胡輕侯認真叮囑小水胡和小輕渝：“你們兩個且在這裏玩幾天，我要先回印度半島。”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
天氣越來越熱，沙漠中的白天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哪怕黃國營地內有大量的冰塊，依然令人覺得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一個部落小女孩飛快跑到了黃國營地中，仰頭睜大眼睛期盼地看著小水胡，用怪聲怪調地語調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小水胡微笑，伸手摸那小女孩的腦袋，取出一塊肉脯塞在她的手裏，道：“獎勵你的。”
那小女孩子大喜，興奮地將肉脯收在懷裏。
小水胡微笑問道：“為什麽不吃？”
那小女孩子能夠馬馬虎虎聽懂，卻還不會表達，只是拍拍懷裏的肉脯，道：“媽媽，吃。”
小水胡看著興奮地部落小女孩子，又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心情覆雜，道：“你是個記得媽媽的好孩子，但是你媽媽一定希望你自己吃了。”
這句話有些長，部落小女孩子沒有聽懂，只是咧嘴笑，然後飛快地向部落營地跑去。
一個沙堆後，忽然有幾個部落小孩子躥了出來，攔住了那部落小女孩子。
一個女孩子大聲呵斥得了肉脯的女孩子，道：“你每天努力學魔鬼的語言，你已經被魔鬼汙染了！”
一個小男孩子用力一掌打在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臉上，其餘部落男女孩子一擁而上，對著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拳打腳踢。
小水胡急忙跑過去，將其餘部落孩子盡數推開，卻見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滿臉都是淤青，所幸小孩子的打架終究沒有什麽重傷。
小水胡憤怒地看著逃跑的其餘部落孩子，身形一閃，瞬間追上了其餘部落孩子，一人一個耳光打倒在地，然後又一腳將第一個動手的小男孩子的腦袋踩到了沙子裏。
“再有下次，我就打斷了你們的手！”
一群半張臉腫得像豬頭的小孩子嚇得不敢哭，飛快地跑回部落營地。
小水胡取過冰塊，給得了肉脯的小女孩子冷敷傷口。
她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同一個部落的小孩子排擠她，打她，該看作是小孩子的打鬧，還是霸淩？
她作為外人，又該怎麽處理？
小水胡人生第一次面對不能用砍砍砍簡單處理的事情，唯有手足無措與深深的無奈。
她只能真誠地道：“回去的時候告訴你爸媽你被打了，若是他們再打你，就來告訴我，我替你打回去。”
那得了肉脯的小女孩子不哭不鬧，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小水胡，然後飛快地向部落營地跑。
第二天，小水胡站在營地外，努力望著部落營地方向。
沒有看到那日日都來學漢語的小女孩子，她心裏有股莫名的不安。
小水胡煩躁地原地繞圈，終於決定去看一眼。
……
部落營地中如往日一般平靜。
小水胡進了部落營地，立刻被一群部落白袍人惡狠狠地盯著。
她冷冷地環顧四周的白袍人，那些白袍人惡狠狠地看著她，卻不敢過分靠近。
小水胡慢慢向前走。
她第一次進入部落營地，這簡陋的部落營地比黃國的難民營尚且不如，這些人果然需要黃國拯救，過上幸福的生活。
忽然，小水胡止住了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遠處。
遠處，一塊空地上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子，渾身都是鮮血，一動不動。
小水胡一步一步走近，緩緩伸手撫摸地上的小女孩子的脖子，只感受到了屍體的冰涼。
她慢慢起身，轉頭環顧四周。
四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無數部落人惡狠狠地看著她，好幾個半張臉腫得像豬頭的男女孩子扯著爹娘的手，滿是惡意的獰笑。
一個半張臉腫起的小男孩子惡狠狠地笑：“以為有魔鬼撐腰就了不起了？活該！”
一個半張臉腫起的小女孩子笑臉上滿是冷血：“與魔鬼親近的人就該被打死。”
一群部落白袍人惡狠狠看著水胡，不時有人獰笑，以為平時跑到魔鬼的營地吃幾個野菜饅頭，就是與魔鬼親近了？人怎麽會與魔鬼親近？
一個部落白袍人看著面無表情的水胡，大聲地道：“根據契約，我們互不幹涉，你立刻滾出我們的營地！”
一群部落白袍人舉著刀子棍棒大聲叫嚷：“滾出我們的營地！”
一個部落白袍人仔細盯著水胡，大聲笑：“看啊，那個魔鬼好像傷心了！”
另一個部落白袍人大笑：“魔鬼傷心了！活該！”
眾人大聲地笑，仿佛打死一個部落的自己人能夠讓魔鬼傷心，那就是巨大的勝利。
又是一個部落白袍人惡狠狠地道：“以為身為魔鬼的仆從就了不起了？魔鬼也要信守承諾，何況魔鬼的仆從！”
這些時日的接觸，白袍人們從影子、食物、呼吸、體溫各方面悄悄試探過黃國人，確定這些黃國人都是活人，而不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那麽這些黃國人無非是魔鬼的仆從而已。
不過是魔鬼的仆從，有什麽好得意的？
一個部落白袍人平靜地看著水胡，道：“這是我們部落的事情，與你無關。”
一群部落白袍人揮舞刀劍，大聲地叫嚷：“滾出去！”
水胡面無表情地看著四周的部落白袍人，緩緩抱起了地上的小女孩子的屍體，小女孩子懷裏的肉脯掉到了地上。
幾個部落小孩子撿起地上的石頭，奮力砸向水胡：“滾！這是我們的地盤！”
水胡左手攬著小女孩子的屍體，右手慢慢地去摸劍柄。
一群部落白袍人放聲大笑，一個人也想與這裏千百人作戰？
一個部落白袍人大笑：“我們打不過魔鬼，還打不過魔鬼的仆從嗎？”
水胡平靜地看著部落的白袍人們，等了許久，不見小女孩子的爹娘跑出來，也沒看到有人悲傷哭泣。
她慢慢地道：“果然這個世界是不講理的，什麽降低音調，才會讓更多人聽我說話就是假雞湯。”
“只有殺殺殺才能讓世界聽我說話。”
一群部落白袍人大聲笑著，對著水胡指指點點，既聽不懂，也不在意她說什麽。
一個部落白袍人笑道：“我們要不要殺了她t，魔鬼應該不會因為死了一個仆役就與我們……”
一道比太陽還要亮的光芒陡然劃破天空！
一個白袍人遮住眼睛，皺眉驚訝地道：“哪來的光亮？”
另一個白袍人擋住眼睛的手還沒有放下，嘴裏已經大聲地道：“一定是神靈懲罰魔鬼！”
忽然，他發現四周靜悄悄得可怕，急忙放下手張望，然後陡然淒厲大叫。
隨著他的叫嚷聲，無數滿是震驚、惶恐、絕望的大叫聲同時爆發，整個部落營地充斥了淒厲的慘叫聲。
無數部落白袍人死死地看著水胡。
只見水胡手裏握著長劍，冷冷地看著前方。
而前方片刻間還擠滿了部落人的位置不見一個人影，唯有一片深紅色的霧。
一群部落白袍人聲嘶力竭地叫嚷，至少幾十人消失不見了！
忽然，深紅色的霧陡然落到了地上，地面瞬間被染成了紅色，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在空中飄蕩。
無數部落白袍人再次淒厲地叫嚷。
好些人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慘叫道：“是魔鬼！她就是魔鬼！”
“魔法！那是魔法！”
“魔鬼吃了他們的血肉！魔鬼吃了他們的血肉！”
水胡冷冷地看著眾人，心中的憤怒絲毫不曾平息，又是一道刺眼的劍光。
剎那間又是幾十人化成了血霧！
無數部落白袍人淒厲慘叫，有的轉身就逃，有的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有的捂住了胸口，眼珠子凸出眼眶，緩緩倒地，再無聲息。
水胡冷冷地看著混亂的部落營地，身形一閃，陡然出現在一個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小孩子身邊，淡淡地道：“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長劍橫掃，那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小孩子雙腳俱斷，倒在血泊中淒厲慘叫。
附近就有十幾個部落白袍人跪在地上，卻一動不動，額頭深深地抵在地上，一聲不敢出。
水胡身形又是一閃，另一個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孩子雙腳折斷，在血泊中打滾。
片刻後，小輕渝帶著一支黃國士卒趕到，看到水胡懷裏的小女孩子的屍體，瞬間就明白了。
輕渝一劍斬殺了一個亂跑的部落白袍人，嘆了口氣，道：“做好人真難啊……所以姐姐不做好人……”
水胡用力點頭，從本土到海外，從大陸到大海，從平原到沙漠，從東方到西方，這個世界就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安安穩穩做個好人的。
她一字一句地道：“來人，將這些人三抽一殺了，築京觀。”
“其餘人盡數成為本朝的奴隸。”
“這塊土地和水源以後就是本朝的國土。”
水胡轉頭看著地上慘叫的斷了腳的部落小孩子，道：“這幾個人留給我。”
數日內，來自東方的魔鬼能夠施展“光魔法”，吃光人的血肉的消息隨著逃走的部落白袍人傳遍了四周的數個部落。
數個部落大驚失色，仔細詢問了前因後果，以及動手的詳細過程。
一個部落酋長厲聲道：“來人，去問問那些魔鬼究竟發生了什麽！”
……
一個部落派出斥候死死地看著前方高高的沙土堆，數百個人頭在沙土堆上堆成了塔狀，更有無數手腳從沙土堆中胡亂地穿透而出。
那部落斥候捂住了嘴，白袍人部落之間多有殺戮，可是殺得這麽殘忍的，卻絕無僅有。
一轉頭之間，他這才發現高大的人頭塔邊還有一個十字架般的東西。
原本這巨大的十字架應該極其醒目的，但是他被人頭塔震懾了心魂，這才到此刻才發現。
那斥候小心翼翼地走近些，仔細看十字架。
那十字架原來是個天平秤模型。
天平秤一頭高高翹起，上方是幾具只剩下白骨的孩童的屍體，以及一堆已經被炎熱的太陽曬幹發臭的肉片。
那斥候看著白骨和肉片，瞬間懂了，終於沒能忍住，大口嘔吐。
許久，那斥候才擡起頭，驚恐地望向天平秤垂在低處的一端。
那一端上只有一片潔白的羽毛。
……
某個部落中，整個部落的人一齊圍坐，聽著斥候的述說。
“……天平秤……”
“……血肉和兒童白骨……”
“……羽毛……”
“……人頭塔……”
好些人哪怕是僅僅聽斥候的述說，已經嚇得渾身發抖。
到處都有人低聲慘叫：“魔鬼！真的是魔鬼！”
有人癱倒在地，該死的沙漠不長吃的已經夠可憐了，怎麽又出現了魔鬼？還讓人活嗎？
有人眼中滿是淚水，小心翼翼地道：“我們搬家吧……”
離魔鬼越遠越好！
部落酋長卻明顯舒了口氣，他環顧四周的部落中人，道：“那個部落的人因為孩子之間的打鬧，殺了一個孩子。”
“為什麽幾個孩子打架會導致其中一個孩子被殺？”
“一定是那被魔鬼打耳光的孩子中有人是部落頭目的孩子，一定是那些挨打的孩子中有人在煽動別人報覆。”
他冷冷地看著眾人，道：“難道你們以為孩子都是善良天真的？”
一群部落中人憤怒地看著酋長，這個時候誰關心這些？
那部落酋長嚴肅地道：“這不對！這很不對！”
“孩子之間吵架，打架，有什麽奇怪的？誰小時候沒有與人打過架？”
他看著四周的部落中人，大聲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孩子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不能因為他是自己的孩子就偏袒他的錯誤。”
“對待別的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有耐心和愛心，要獎勵對的，懲罰錯的。”
一群惶恐激動的部落中人聽著魔鬼部落的諺語，一怔之下呆呆地看著部落酋長。
那部落酋長威嚴地目光掃視眾人，大聲道：“是那個部落違反了人類最基本的原則，所以才遭到了懲罰！”
“魔鬼是為了那被部落中人打死的孩子報仇才殺了那個部落的人。”
一群部落中人呆呆地看著部落酋長，所有人都不說話。
那部落酋長神情嚴肅，大聲地道：“魔鬼沒有錯！”
他大聲重覆道：“魔鬼沒有錯！”
一群部落中人死死地盯著部落酋長，不明白他發什麽瘋，竟然站在魔鬼這一邊。
那部落酋長嚴肅地道：“知道那天平秤是什麽嗎？”
“那天平秤是真理女神瑪特的神聖審判天平！”
“那根羽毛是真理女神瑪特的真理之羽。”
“只要比羽毛更重的靈魂和血肉才能夠進入天堂！”
那部落酋長一臉嚴肅地看著眾人，為自己的博學而驕傲，全然不知道他記錯了。
真理女神瑪特的審判天平只衡量人心和羽毛，而只有比羽毛輕的人心才是純潔無垢的，才能升入天堂。
那部落酋長更不知道華夏有句話叫做“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那部落酋長環顧眾人，道：“那些乘船而來的人不是魔鬼，而是真理女神的信徒或者使者。”
“她們是為了傳播真善美而來，我們不該懼怕他們，而應該歡迎他們。”
……
另一個部落中，一群部落頭目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這些乘船而來的人應該是善良的。”部落酋長慢慢地道。
一群部落頭目點頭認同。
一群教育世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願意與人分享寶貴的食物的人怎麽會是壞人？
一個部落頭目冷冷地道：“是那些蠢貨做得太過分了。”
因為小孩子打架就殺了其中弱勢的一方，這其中的殘酷和邪惡已經比魔鬼還要邪惡了。
沙漠人雖然貧窮，但是沙漠人也能分清好壞的！
另一個部落頭目道：“那些乘船而來的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吞並弱小的部落，而是保持平等關系，願意分享食物，這些都是美好的品德。”
“我們不需要懼怕他們，更不該與他們敵對。”
一群部落頭目一齊點頭，那些蠢貨竟然以為打盹的猛獸好欺負，這麽愚蠢的部落竟然能夠生存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
以水胡屠戮附近的蠢貨部落為（起）點，四周更多的部落加大了與黃國的接觸。
一個有強大武力卻又寬容對待他人的部落值得所有人的尊敬，以及最最最重要的，這個強大的部落只要發怒就能消滅任何一個部落，唯有與它保持友好關系才是最佳的策略。
覃文靜得到了那蠢貨部落的地盤後，立刻在極其有限的土地上開始種小麥和豆子，然後努力研究沙漠中養雞t、兔子和豬有沒有可行性。
對這片沙漠完全不了解，至今沒看到雞、兔子和豬，是表示這片土地上不適合這些家畜的生存嗎？
可以小規模嘗試，若是不行就去海裏打漁，總而言之要盡量豐富食物。
覃文靜傲然笑道：“哪怕在沙漠中，本朝的集體農莊制度依然不會有絲毫改變，人人都可以吃飽肚子。”
一群新吸收的蠢貨部落的白袍人奴隸驚恐又畏懼地看著覃文靜。
人種的差異讓白袍人們根本分不清其餘民族的人的容貌，在這些白袍人奴隸眼中，覃文靜、水胡、輕渝以及其餘黃國女子都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分就是衣服和刀劍了。
一群白袍人奴隸死死地盯著覃文靜巨大的神龍升天砍馬刀，拿著這麽巨大的刀子的人一定是最厲害的，一刀下去說不定會有幾十道白光和黑氣，將所有人變成血霧或者白骨。
好些白袍人後悔極了，早就應該知道魔鬼從來不遵守約定，怎麽可以以為魔鬼不幹涉部落內政呢？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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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國首批船只到達另一個時空稱之為阿聯酋的小地方之後十餘日, 胡輕侯帶著龐大的後續船隊到達了這片沙漠之地。
覃文靜對胡輕侯“禦駕親征”毫不意外，仔細稟告了當地的情況。
這地方也沒有什麽名字，當地白袍人都以部落為名，全然沒想過要給沙漠取個地名。
覃文靜原本想要以附近的白袍人部落名命名當地, 可惜附近的部落的名字實在是拗口, 她怎麽發音都發不出來, 一怒之下索性將這片地方命名為“西早”。
這“西早”附近的白袍人部落的人數大約有兩三千人, 更遠處似乎還有其餘白袍人部落。
但語言不通之下，覃文靜只能從這些白袍人騎馬趕來的方向, 以及詭異地註視黃國人的目光中判斷對方屬於新的部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
她有些安慰又有些蕭瑟：“好消息是第一日一口氣擊殺了數百人好像嚇住了所有的白袍人，沒人敢再來招惹我們, 這十日來只有一些看熱鬧的零星人員。”
“壞消息是這地方真的沒有任何價值。”
覃文靜誠懇極了，這裏不是沙子就是沙子, 黃國跑大老遠來搶沙子？真不明白老大要幹什麽。
胡輕侯瞅瞅覃文靜, 認真道：“本座如果告訴你，這塊地方兩千年後寸土寸金，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土地, 你信嗎？”
覃文靜堅定極了：“不信！”
不屑地對小輕渝和小水胡道：“你們千萬不要學胡老大，天天騙人，現在白癡都不信她的話。”
小輕渝和小水胡傷心地看姐姐，扯她的衣角垂淚欲滴：“最笨的文靜姐姐都不信你了，你還能騙誰？”
覃文靜怒視小輕渝和小水胡, 為什麽她最笨了？誹謗！誣陷！
胡輕侯任由三人胡鬧，環顧四周, 目光所及之處真是唯有沙子和大海，完全看不到一絲綠色。
她笑了笑, 若是單純為了一兩千年後的華夏子孫後代搶占石油，她完全不需要在華夏人口最稀缺的時代就早早搶占阿拉伯半島。
阿拉伯人的崛起至少還有幾百年呢，只要再等四五十年，華夏的人口就會翻幾倍，有的是足夠的人口和時間占領這裏。
胡輕侯轉頭對覃文靜道：“本朝處處缺人手，本座沒有辦法給你安排太多的士卒，你只有五百個士卒，三年內本座頂多給你安排到兩千人。”
“但是本座不需要你主動進攻任何一個白袍人部落，也不需要你搶奪可以耕種的珍貴土地。”
“你們所需要的糧食都會由本朝供給。”
“本座這次給你帶了足夠一萬人食用一年的糧食。”
胡輕侯和覃文靜一齊轉頭看碼頭，一個個黃國士卒正在忙碌地搬運糧食和武器。
胡輕侯繼續道：“這裏極度缺乏水源，不是本座理想中的落腳點。”
“本座理想中的落腳點其實在波斯灣的北部頂端，那裏有一個小國查拉塞尼。”
“謠傳前銅馬朝竟然有官員到過那裏。”
覃文靜點頭，她有聽說過，似乎銅馬朝有個叫甘英的官員到過查拉塞尼，但不知真假。
胡輕侯道：“只是此刻查拉塞尼正在羅馬帝國和安息帝國的虎視眈眈之下，黃朝奪取查拉塞尼會引起兩大帝國的敵對，不利於本座的戰略計劃。”
“待過上幾年，本座還是要打查拉塞尼的主意的。”
查拉塞尼在底格裏斯河與幼發拉底河的盡頭，占領查拉塞尼就能逆流而上奪取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胡輕侯輕輕嘆息，終究是人口不足啊。
她認真地道：“本座奪取西早，是為了以百年為規劃，無聲無息奪取整個阿拉伯大陸。”
……
幾個部落小孩子追逐打鬧，路過一個帳篷的時候，隱約可以聽到婦人的哭泣聲。
幾個小孩子急忙止住了嬉笑，飛快跑遠。
一個年齡略大的孩子努力板著臉，學大人的模樣，道：“本部落折損了數百個勇士，實力大損，只怕會有其他部落的人前來搶奪我們的財富和女人。”
一群小孩子裝模作樣地點頭：“不錯，本部落正在遭遇巨大的危機。”
一群孩子其實誰都不懂t這些言語真正的含義，只是最近時日一直聽部落中的人這麽說著。
看著父母和部落中的其餘人個個神情嚴肅，這些孩子情不自禁地學會了這些言語。
一個孩子惡狠狠地道：“都怪那些乘船來的魔鬼！”
一群孩子一齊點頭，用各種言語咒罵著“乘船來的魔鬼”。
一個孩子罵了片刻，興奮地道：“我們去看那些魔鬼！”
另一個孩子反對道：“酋長說了，不許接近那些魔鬼。”
其餘孩子卻興奮地道：“我們就去看看！”
部落中人個個說那些魔鬼會魔法，部落的勇士都是死於魔法的，但是他們沒有見過啊，真想看看。
幾個孩子悄悄地出了營地，直奔數裏外的“魔鬼營地”。
……
胡輕侯看到遠處的沙堆之後有幾個孩子悄悄地趴著張望，笑道：“都睜大眼睛看本座表演。”
她笑瞇瞇地用力向幾個部落孩子招手：“過來，過來。”
幾個部落孩子尖叫著慌忙跑開幾步，見胡輕侯沒有追趕，臉上也笑瞇瞇地，驚魂稍定，又慢慢向黃國營地靠近。
胡輕侯努力保持臉上溫和善良仁慈的笑容，用這輩子最柔和的聲音道：“過來，我們都是好人。”
幾個部落孩子完全聽不懂胡輕侯的言語，小心翼翼靠近。
胡輕侯瞅瞅距離自己十幾步就停下腳步，絕對不肯再靠近的孩子們，淡定道：“翻譯，跟他們說，我們是好人。”
翻譯急忙道：“我們是好人。”
幾個部落孩子走近了一步，然後不論翻譯怎麽說，再也不肯靠近。
胡輕侯取了幾個野菜饅頭，隨手拋給那幾個部落孩子。
幾個部落孩子手忙腳亂地接住，有孩子立刻又扔到了地上，叫道：“魔鬼的東西，不能碰！”
一個小女孩子看著野菜饅頭，猶豫極了，怎麽都不肯扔掉。
其餘部落孩子搶過那小女孩子手裏的野菜饅頭，用力扔到了地上，叫道：“不能碰魔鬼的東西！”
那小女孩子扯起嘴角想哭：“那是吃的……”
其餘部落孩子奮力將她推倒：“不能碰魔鬼的東西！”
一個部落孩子猛然怪叫道：“魔鬼來了！”
幾個孩子拋下被推倒的小女孩子轉身就逃。
胡輕侯輕輕扶起那小女孩子，拍掉她身上的沙子，仔細檢查，沒看見有傷，這才笑道：“乖，不哭。”
那小女孩子面對“乘船來的魔鬼”，早已嚇呆了，忘記了哭泣。
胡輕侯取了一塊肉脯，輕輕塞到了那小女孩子的嘴裏。
那小女孩子驚恐地感受著嘴裏的肉脯，嘴卻情不自禁地開始咀嚼。
胡輕侯撿起地上的野菜饅頭，吹掉沙子，又取了一些野菜饅頭，盡數放在了那小女孩子的懷裏，道：“小心些，回家吧。
小女孩子緊緊抱著野菜饅頭，飛快地向部落跑去。
才跑了一半路，就看到幾十騎匆匆趕來，有人在馬背上大叫：“看到她了，她沒事！”
幾十騎圍住了不明所以的小女孩子，好幾個人跳下馬仔細檢查，沒發現小女孩子有什麽異樣。
這才有人問小女孩子，道：“那些魔鬼對你做了什麽？”
小女孩子緊緊地抱著野菜饅頭，用力搖頭。
……
部落中很快傳開了，那些乘船來的魔鬼給了部落的某個孩子一大堆食物。
有的人堅決主張把這些食物盡數燒了，誰知道能夠召喚火球的魔鬼的食物是不是有什麽咒語，吃了就會變成魔鬼的仆從。
更有人主張將那小女孩子，以及其餘幾個去魔鬼營地的孩子盡數燒死了，被魔鬼接觸過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已經傳染了魔鬼的魔法？
部落酋長盯著地上的那一堆野菜饅頭出神。
他慢慢地向一個野菜饅頭伸出手，在所有人的驚愕中咬了一口野菜饅頭，慢慢地咀嚼。
部落中所有人驚愕地看著酋長，好些人尖叫退後，好些人握緊了刀劍。
酋長慢慢地吃完了野菜饅頭，環顧四周的緊張地眾人，道：“我們部落失去了兩百五十一個勇士。”
“我們部落現在是附近最弱的部落了。”
“我們沒有資格無視魔鬼的善意。”
部落中好些人細細品味著酋長的言語，有的人悲憤又無奈，有的人眼中滿是淚水。
第二天，幾個部落小孩子又到了黃國營地。
胡輕侯大大松了口氣，又一次擠出最善良溫和地笑容，對幾個部落小孩子道：“我們黃國人有句諺語，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仁慈善良。”
一群黃國人死死地盯著胡輕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這樣解釋的？文盲！
胡輕侯淡定揮手：“翻譯！”
翻譯賣力幹活。
幾個部落小孩子吃著野菜饅頭，好奇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繼續仁慈的微笑，這輩子都沒有這麽仁慈的笑過。
小輕渝扯著小水胡退後十幾步：“從沒有見過姐姐這樣的笑容，好可怕！”
小水胡用力點頭：“姐姐一定要砍人了！”
胡輕侯仁慈的微笑轉頭看小輕渝和小水胡：“我第一個就砍死了你們！”
……
一群部落人仔細問幾個小孩子：“魔鬼與你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幾個小孩子老老實實覆述所有言行。
一群部落人沒感覺有什麽魔鬼的魔法，反而點頭：“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很有道理啊。”
好些部落人松了口氣，能夠說出這些話的魔鬼應該不是太邪惡。
……
數日後，幾十個部落人小心翼翼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嚴肅地道：“我們黃國人有句諺語，有朋友從遠方來，難道不開心嗎？”
“來人，上吃的！”
她微笑著問一群部落人，道：“你們誰會說黃國話？若是會說，我可以給更多的野菜饅頭。”
一群部落人一齊對翻譯搖頭，別說黃國話了，哪怕百乘話都不懂。
胡輕侯仁慈善良柔和地笑了：“沒關系，我們可以教你們黃國話，只要學會了，就有吃的。”
一群部落人聽著翻譯，互相看了一眼，無所謂地點頭，多學幾句外語又不會死。
胡輕侯微笑道：“那個誰誰誰，該你了！”
王朗急忙走上前，微笑著開始教部落人漢語，心中對自己道：“原來如此。”
胡輕侯看著一群部落人結結巴巴學漢語，叮囑覃文靜道：“給部落人好處能夠讓他們更快的接受我們，但是，光給好處是不能夠真正立足的。”
“本朝不是無原則給與好處的白癡，這些人只要敢冒犯本朝，一律殺了。”
“雷霆雨露，才是正道。”
覃文靜用力點頭，心中從來沒有用食物或者寬容的手段懷柔野蠻人的心思，如同對待摩羯陀人和百乘人一般，殺得他們都服氣了，豈不是最簡單？
真不明白胡老大到底看中了這片地方或者這些白袍人什麽。
胡輕侯看穿了覃文靜的心思，道：“世界太大了，殺光所有人得到空地毫無意義，誰給我們種地，誰給我們種棉花？誰給我們打仗？”
“吸收蠻夷，以夷制夷，才是本朝的王道。”
……
幾十裏外的一個白袍部落。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人人神情慎重。
一個白袍人道：“聽說那些乘船來的魔鬼在分食物。”
一群白袍人緩緩點頭，別看沙漠中時常個把月看不到一個人，但是消息地傳播快如閃電。
另一個白袍人道：“魔鬼究竟想要做什麽，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保持警惕。”
按理自然是要消滅魔鬼的，誰願意家園附近有個眾所周知的魔鬼存在？
但是只要見過地上幾百個勇士連人帶馬被燒成灰，被砸成碎末，哪怕沒有親眼看到魔鬼使用魔法，心中依然會堅信魔鬼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在魔鬼進一步行為之前，大家保持克制，互不幹涉，這才是生存之道。
一群白袍人點頭，誰願意與魔鬼打交道，互相保持距離才好。
一個白袍人卻慢慢地道：“若是我們去見魔鬼，魔鬼也會給我們食物嗎？”
一群白袍人沈默了。
那白袍人看著四周沈默的同伴，繼續問道：“願意與陌生人分享食物的人是魔鬼嗎？”
一群白袍人更加沈默了。
沙漠中再也沒有比水和食物珍貴的東西了，這草都不長的沙漠中與人分享食物是高貴到了天上的美好品德。
……
海邊。
胡輕侯輕輕抓起一把沙土，不用檢查這就知道眼前這片t在沙漠中稀缺的土地全部都是鹽堿地，不然白袍人們沒道理不在這裏種植莊稼。
胡輕侯看著大片的鹽堿地，道：“來人，在這裏建造水稻田。”
她從斯裏蘭卡得到了一些能夠在鹽堿地生長的水稻，但是產量奇差無比，也就能夠畝產幾十斤，算上播種，當真是花費巨大，所得幾乎是零。
“朕不需要這些耐鹽堿的水稻能夠產出多少。”
“這些水稻的產出一粒米都不許用來食用。”
胡輕侯盯著覃文靜，嚴肅無比，道：“你每年挑選長得最好的稻種，然後再次播種。若是運氣好，幾十代之後就會挑選出耐鹽堿的，產量能夠百十斤的超級水稻。”
胡輕侯完全不敢奢望自己比中科院的農業專家更懂培育和挑選“海稻”，她只能用最原始，最物競天擇的方式選種子。
不求有幾百斤上千斤的產量，只求產出高於投入，每年有那麽百十斤收成就好。
這幾乎無邊無際的海邊鹽堿地就會成為糧食的來源。
胡輕侯盯著大海，道：“若是運氣好，這鹽堿地成為水稻田後，地裏的鹽分會被海水稀釋而出，地裏的鹽分會降低到某個水平。”
她依稀記得在另一個時空中大規模治理鹽堿地就是靠海水稀釋，好像土地中的鹽分高於海水，會融在海水中，然後隨著稻田換水而降低鹽分。
但有沒有記錯？或者遺漏了其他更重要的核心？
胡輕侯完全沒有把握，只能是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進行偉大的實驗。
她苦笑著：“沒想到胡某真的是一個偉大的農業家啊。”
提前兩千年進行“海裏種稻”和“鹽堿地治理”實驗啊，哪怕是純粹亂來，也足夠為格物道開辟新的道路了。
覃文靜認真地道：“陛下著《格物道》，史稱‘胡子’，研究治理鹽堿地，研究海裏種稻子，難道不是‘胡子’應該做的嗎？”
胡輕侯大笑。
小水胡悄悄扯覃文靜的衣角：“想不到文靜姐姐這麽會拍馬屁。”
覃文靜得意了，45°看天空：“不會拍馬屁的奸臣不是一個好武將。”
胡輕侯認真叮囑小水胡和小輕渝：“你們兩個且在這裏玩幾天，我要先回印度半島。”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
天氣越來越熱，沙漠中的白天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哪怕黃國營地內有大量的冰塊，依然令人覺得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一個部落小女孩飛快跑到了黃國營地中，仰頭睜大眼睛期盼地看著小水胡，用怪聲怪調地語調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小水胡微笑，伸手摸那小女孩的腦袋，取出一塊肉脯塞在她的手裏，道：“獎勵你的。”
那小女孩子大喜，興奮地將肉脯收在懷裏。
小水胡微笑問道：“為什麽不吃？”
那小女孩子能夠馬馬虎虎聽懂，卻還不會表達，只是拍拍懷裏的肉脯，道：“媽媽，吃。”
小水胡看著興奮地部落小女孩子，又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心情覆雜，道：“你是個記得媽媽的好孩子，但是你媽媽一定希望你自己吃了。”
這句話有些長，部落小女孩子沒有聽懂，只是咧嘴笑，然後飛快地向部落營地跑去。
一個沙堆後，忽然有幾個部落小孩子躥了出來，攔住了那部落小女孩子。
一個女孩子大聲呵斥得了肉脯的女孩子，道：“你每天努力學魔鬼的語言，你已經被魔鬼汙染了！”
一個小男孩子用力一掌打在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臉上，其餘部落男女孩子一擁而上，對著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拳打腳踢。
小水胡急忙跑過去，將其餘部落孩子盡數推開，卻見那得了肉脯的女孩子滿臉都是淤青，所幸小孩子的打架終究沒有什麽重傷。
小水胡憤怒地看著逃跑的其餘部落孩子，身形一閃，瞬間追上了其餘部落孩子，一人一個耳光打倒在地，然後又一腳將第一個動手的小男孩子的腦袋踩到了沙子裏。
“再有下次，我就打斷了你們的手！”
一群半張臉腫得像豬頭的小孩子嚇得不敢哭，飛快地跑回部落營地。
小水胡取過冰塊，給得了肉脯的小女孩子冷敷傷口。
她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同一個部落的小孩子排擠她，打她，該看作是小孩子的打鬧，還是霸淩？
她作為外人，又該怎麽處理？
小水胡人生第一次面對不能用砍砍砍簡單處理的事情，唯有手足無措與深深的無奈。
她只能真誠地道：“回去的時候告訴你爸媽你被打了，若是他們再打你，就來告訴我，我替你打回去。”
那得了肉脯的小女孩子不哭不鬧，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小水胡，然後飛快地向部落營地跑。
第二天，小水胡站在營地外，努力望著部落營地方向。
沒有看到那日日都來學漢語的小女孩子，她心裏有股莫名的不安。
小水胡煩躁地原地繞圈，終於決定去看一眼。
……
部落營地中如往日一般平靜。
小水胡進了部落營地，立刻被一群部落白袍人惡狠狠地盯著。
她冷冷地環顧四周的白袍人，那些白袍人惡狠狠地看著她，卻不敢過分靠近。
小水胡慢慢向前走。
她第一次進入部落營地，這簡陋的部落營地比黃國的難民營尚且不如，這些人果然需要黃國拯救，過上幸福的生活。
忽然，小水胡止住了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遠處。
遠處，一塊空地上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子，渾身都是鮮血，一動不動。
小水胡一步一步走近，緩緩伸手撫摸地上的小女孩子的脖子，只感受到了屍體的冰涼。
她慢慢起身，轉頭環顧四周。
四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無數部落人惡狠狠地看著她，好幾個半張臉腫得像豬頭的男女孩子扯著爹娘的手，滿是惡意的獰笑。
一個半張臉腫起的小男孩子惡狠狠地笑：“以為有魔鬼撐腰就了不起了？活該！”
一個半張臉腫起的小女孩子笑臉上滿是冷血：“與魔鬼親近的人就該被打死。”
一群部落白袍人惡狠狠看著水胡，不時有人獰笑，以為平時跑到魔鬼的營地吃幾個野菜饅頭，就是與魔鬼親近了？人怎麽會與魔鬼親近？
一個部落白袍人看著面無表情的水胡，大聲地道：“根據契約，我們互不幹涉，你立刻滾出我們的營地！”
一群部落白袍人舉著刀子棍棒大聲叫嚷：“滾出我們的營地！”
一個部落白袍人仔細盯著水胡，大聲笑：“看啊，那個魔鬼好像傷心了！”
另一個部落白袍人大笑：“魔鬼傷心了！活該！”
眾人大聲地笑，仿佛打死一個部落的自己人能夠讓魔鬼傷心，那就是巨大的勝利。
又是一個部落白袍人惡狠狠地道：“以為身為魔鬼的仆從就了不起了？魔鬼也要信守承諾，何況魔鬼的仆從！”
這些時日的接觸，白袍人們從影子、食物、呼吸、體溫各方面悄悄試探過黃國人，確定這些黃國人都是活人，而不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那麽這些黃國人無非是魔鬼的仆從而已。
不過是魔鬼的仆從，有什麽好得意的？
一個部落白袍人平靜地看著水胡，道：“這是我們部落的事情，與你無關。”
一群部落白袍人揮舞刀劍，大聲地叫嚷：“滾出去！”
水胡面無表情地看著四周的部落白袍人，緩緩抱起了地上的小女孩子的屍體，小女孩子懷裏的肉脯掉到了地上。
幾個部落小孩子撿起地上的石頭，奮力砸向水胡：“滾！這是我們的地盤！”
水胡左手攬著小女孩子的屍體，右手慢慢地去摸劍柄。
一群部落白袍人放聲大笑，一個人也想與這裏千百人作戰？
一個部落白袍人大笑：“我們打不過魔鬼，還打不過魔鬼的仆從嗎？”
水胡平靜地看著部落的白袍人們，等了許久，不見小女孩子的爹娘跑出來，也沒看到有人悲傷哭泣。
她慢慢地道：“果然這個世界是不講理的，什麽降低音調，才會讓更多人聽我說話就是假雞湯。”
“只有殺殺殺才能讓世界聽我說話。”
一群部落白袍人大聲笑著，對著水胡指指點點，既聽不懂，也不在意她說什麽。
一個部落白袍人笑道：“我們要不要殺了她t，魔鬼應該不會因為死了一個仆役就與我們……”
一道比太陽還要亮的光芒陡然劃破天空！
一個白袍人遮住眼睛，皺眉驚訝地道：“哪來的光亮？”
另一個白袍人擋住眼睛的手還沒有放下，嘴裏已經大聲地道：“一定是神靈懲罰魔鬼！”
忽然，他發現四周靜悄悄得可怕，急忙放下手張望，然後陡然淒厲大叫。
隨著他的叫嚷聲，無數滿是震驚、惶恐、絕望的大叫聲同時爆發，整個部落營地充斥了淒厲的慘叫聲。
無數部落白袍人死死地看著水胡。
只見水胡手裏握著長劍，冷冷地看著前方。
而前方片刻間還擠滿了部落人的位置不見一個人影，唯有一片深紅色的霧。
一群部落白袍人聲嘶力竭地叫嚷，至少幾十人消失不見了！
忽然，深紅色的霧陡然落到了地上，地面瞬間被染成了紅色，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在空中飄蕩。
無數部落白袍人再次淒厲地叫嚷。
好些人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慘叫道：“是魔鬼！她就是魔鬼！”
“魔法！那是魔法！”
“魔鬼吃了他們的血肉！魔鬼吃了他們的血肉！”
水胡冷冷地看著眾人，心中的憤怒絲毫不曾平息，又是一道刺眼的劍光。
剎那間又是幾十人化成了血霧！
無數部落白袍人淒厲慘叫，有的轉身就逃，有的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有的捂住了胸口，眼珠子凸出眼眶，緩緩倒地，再無聲息。
水胡冷冷地看著混亂的部落營地，身形一閃，陡然出現在一個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小孩子身邊，淡淡地道：“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長劍橫掃，那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小孩子雙腳俱斷，倒在血泊中淒厲慘叫。
附近就有十幾個部落白袍人跪在地上，卻一動不動，額頭深深地抵在地上，一聲不敢出。
水胡身形又是一閃，另一個半張臉腫起的部落孩子雙腳折斷，在血泊中打滾。
片刻後，小輕渝帶著一支黃國士卒趕到，看到水胡懷裏的小女孩子的屍體，瞬間就明白了。
輕渝一劍斬殺了一個亂跑的部落白袍人，嘆了口氣，道：“做好人真難啊……所以姐姐不做好人……”
水胡用力點頭，從本土到海外，從大陸到大海，從平原到沙漠，從東方到西方，這個世界就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安安穩穩做個好人的。
她一字一句地道：“來人，將這些人三抽一殺了，築京觀。”
“其餘人盡數成為本朝的奴隸。”
“這塊土地和水源以後就是本朝的國土。”
水胡轉頭看著地上慘叫的斷了腳的部落小孩子，道：“這幾個人留給我。”
數日內，來自東方的魔鬼能夠施展“光魔法”，吃光人的血肉的消息隨著逃走的部落白袍人傳遍了四周的數個部落。
數個部落大驚失色，仔細詢問了前因後果，以及動手的詳細過程。
一個部落酋長厲聲道：“來人，去問問那些魔鬼究竟發生了什麽！”
……
一個部落派出斥候死死地看著前方高高的沙土堆，數百個人頭在沙土堆上堆成了塔狀，更有無數手腳從沙土堆中胡亂地穿透而出。
那部落斥候捂住了嘴，白袍人部落之間多有殺戮，可是殺得這麽殘忍的，卻絕無僅有。
一轉頭之間，他這才發現高大的人頭塔邊還有一個十字架般的東西。
原本這巨大的十字架應該極其醒目的，但是他被人頭塔震懾了心魂，這才到此刻才發現。
那斥候小心翼翼地走近些，仔細看十字架。
那十字架原來是個天平秤模型。
天平秤一頭高高翹起，上方是幾具只剩下白骨的孩童的屍體，以及一堆已經被炎熱的太陽曬幹發臭的肉片。
那斥候看著白骨和肉片，瞬間懂了，終於沒能忍住，大口嘔吐。
許久，那斥候才擡起頭，驚恐地望向天平秤垂在低處的一端。
那一端上只有一片潔白的羽毛。
……
某個部落中，整個部落的人一齊圍坐，聽著斥候的述說。
“……天平秤……”
“……血肉和兒童白骨……”
“……羽毛……”
“……人頭塔……”
好些人哪怕是僅僅聽斥候的述說，已經嚇得渾身發抖。
到處都有人低聲慘叫：“魔鬼！真的是魔鬼！”
有人癱倒在地，該死的沙漠不長吃的已經夠可憐了，怎麽又出現了魔鬼？還讓人活嗎？
有人眼中滿是淚水，小心翼翼地道：“我們搬家吧……”
離魔鬼越遠越好！
部落酋長卻明顯舒了口氣，他環顧四周的部落中人，道：“那個部落的人因為孩子之間的打鬧，殺了一個孩子。”
“為什麽幾個孩子打架會導致其中一個孩子被殺？”
“一定是那被魔鬼打耳光的孩子中有人是部落頭目的孩子，一定是那些挨打的孩子中有人在煽動別人報覆。”
他冷冷地看著眾人，道：“難道你們以為孩子都是善良天真的？”
一群部落中人憤怒地看著酋長，這個時候誰關心這些？
那部落酋長嚴肅地道：“這不對！這很不對！”
“孩子之間吵架，打架，有什麽奇怪的？誰小時候沒有與人打過架？”
他看著四周的部落中人，大聲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對待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孩子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不能因為他是自己的孩子就偏袒他的錯誤。”
“對待別的孩子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有耐心和愛心，要獎勵對的，懲罰錯的。”
一群惶恐激動的部落中人聽著魔鬼部落的諺語，一怔之下呆呆地看著部落酋長。
那部落酋長威嚴地目光掃視眾人，大聲道：“是那個部落違反了人類最基本的原則，所以才遭到了懲罰！”
“魔鬼是為了那被部落中人打死的孩子報仇才殺了那個部落的人。”
一群部落中人呆呆地看著部落酋長，所有人都不說話。
那部落酋長神情嚴肅，大聲地道：“魔鬼沒有錯！”
他大聲重覆道：“魔鬼沒有錯！”
一群部落中人死死地盯著部落酋長，不明白他發什麽瘋，竟然站在魔鬼這一邊。
那部落酋長嚴肅地道：“知道那天平秤是什麽嗎？”
“那天平秤是真理女神瑪特的神聖審判天平！”
“那根羽毛是真理女神瑪特的真理之羽。”
“只要比羽毛更重的靈魂和血肉才能夠進入天堂！”
那部落酋長一臉嚴肅地看著眾人，為自己的博學而驕傲，全然不知道他記錯了。
真理女神瑪特的審判天平只衡量人心和羽毛，而只有比羽毛輕的人心才是純潔無垢的，才能升入天堂。
那部落酋長更不知道華夏有句話叫做“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那部落酋長環顧眾人，道：“那些乘船而來的人不是魔鬼，而是真理女神的信徒或者使者。”
“她們是為了傳播真善美而來，我們不該懼怕他們，而應該歡迎他們。”
……
另一個部落中，一群部落頭目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這些乘船而來的人應該是善良的。”部落酋長慢慢地道。
一群部落頭目點頭認同。
一群教育世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願意與人分享寶貴的食物的人怎麽會是壞人？
一個部落頭目冷冷地道：“是那些蠢貨做得太過分了。”
因為小孩子打架就殺了其中弱勢的一方，這其中的殘酷和邪惡已經比魔鬼還要邪惡了。
沙漠人雖然貧窮，但是沙漠人也能分清好壞的！
另一個部落頭目道：“那些乘船而來的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吞並弱小的部落，而是保持平等關系，願意分享食物，這些都是美好的品德。”
“我們不需要懼怕他們，更不該與他們敵對。”
一群部落頭目一齊點頭，那些蠢貨竟然以為打盹的猛獸好欺負，這麽愚蠢的部落竟然能夠生存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
以水胡屠戮附近的蠢貨部落為（起）點，四周更多的部落加大了與黃國的接觸。
一個有強大武力卻又寬容對待他人的部落值得所有人的尊敬，以及最最最重要的，這個強大的部落只要發怒就能消滅任何一個部落，唯有與它保持友好關系才是最佳的策略。
覃文靜得到了那蠢貨部落的地盤後，立刻在極其有限的土地上開始種小麥和豆子，然後努力研究沙漠中養雞t、兔子和豬有沒有可行性。
對這片沙漠完全不了解，至今沒看到雞、兔子和豬，是表示這片土地上不適合這些家畜的生存嗎？
可以小規模嘗試，若是不行就去海裏打漁，總而言之要盡量豐富食物。
覃文靜傲然笑道：“哪怕在沙漠中，本朝的集體農莊制度依然不會有絲毫改變，人人都可以吃飽肚子。”
一群新吸收的蠢貨部落的白袍人奴隸驚恐又畏懼地看著覃文靜。
人種的差異讓白袍人們根本分不清其餘民族的人的容貌，在這些白袍人奴隸眼中，覃文靜、水胡、輕渝以及其餘黃國女子都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分就是衣服和刀劍了。
一群白袍人奴隸死死地盯著覃文靜巨大的神龍升天砍馬刀，拿著這麽巨大的刀子的人一定是最厲害的，一刀下去說不定會有幾十道白光和黑氣，將所有人變成血霧或者白骨。
好些白袍人後悔極了，早就應該知道魔鬼從來不遵守約定，怎麽可以以為魔鬼不幹涉部落內政呢？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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